誰說忠孝難兩全
——陳建國在南水北調通水前的故事(報告文學)
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,建國修渠帶著老爹到工地。
——題記
他未見老娘最后一面
2013年春,北京,國務院南水北調辦公大樓內,通水“倒計時”的藍色牌子上,數字一天天更新,時間一天天逼近。這里很安靜,又十分莊嚴,還非常堅決:東線一期工程2013年12月通水;中線一期工程2014年10月通水。于是,東線、中線兩條大渠上,車水馬龍,機聲陣陣,彩旗獵獵,緊張而熱烈,千軍萬馬正在不舍晝夜向既定的通水目標進發(fā)。
時間回到2011年2月16日,“南陽會議”召開,南水北調中線建管局與河南南水北調建管局要求:南水北調中線工程南陽段3月份全線開工。然而,當其他標段都響起建設的炮聲、機器聲、施工人員的號子聲時,方城6標段卻“一聲不吭”。
方城6標段是南水北調工程施工難度最大的工程之一。這里一直沒開工的原因是建設者畏懼了嗎?
這里的建設者是誰呢?
方城,河南南陽盆地東北邊緣的一個縣。這個縣在全國乃至全世界都很特殊,有“五界一口”之稱。
“五界”即五條分界線:北亞熱帶與南暖溫帶的分界線;長江流域與淮河流域的分界線;南陽盆地和華北平原的分界線;伏牛山脈與桐柏山脈的分界線;華北地臺與秦嶺地槽的分界線。
“一口”,是因為氣候、水文、地形、地質分界線神奇地交會,這里形成一段沉陷的山地,像喇叭的樣子,是罕見的平原埡口,當地人稱為“缺口”或“風口”。這里忽而烈日當空,忽而狂風大作,忽而暴雨傾盆。震驚全球的20世紀世界最大技術性災難,即河南板橋水庫垮壩事件就是這里的特大暴雨惹的禍。
就是這樣一個地形復雜、氣候異常的地方,成為南水北調中線工程的必經之地,丹江水將從伏牛山和桐柏山之間穿過,向北自流至黃淮平原,再穿越黃河徑流華北,直達北京。這里與陶岔渠首、鄭州穿黃、進京水道一起,并稱中線工程四個關鍵環(huán)節(jié)。
建設者沒有畏懼。陳建國來到了這里,他的職務是河南水利一局中線河南段方城6標項目經理。
兩側,黝黑的伏牛山與桐柏山隆起,默默地、疑惑地注視這個年輕人;中間,大風呼嘯,風吹散他的頭發(fā),掀起他的衣服,卷起他的褲角;眼前,平展展的土地上將開挖一條寬150米、深19米的大渠。這就是南水北調大渠,把南方的水送到北方去。
陳建國既欣喜,又擔憂。欣喜是他從周口水校畢業(yè)后,就一直從事他熱愛的水利建設事業(yè),現(xiàn)在終于能干上自己渴望的“國字號”工程了;擔憂是自己畢竟是中專畢業(yè)生,是個“二流”經理,能干好這個工程嗎?
他的耳邊響起局領導的話:“我們的人員、技術、設備等情況確實不如國家隊,但是我們盡職盡責,就不會比國家隊差一點!”
一定要啃下這塊硬骨頭!陳建國暗下決心。
接下來,他開始組建項目班子,招聘人員,組織修建施工營地、施工道路,組織機械設備進場,與業(yè)主、設計、監(jiān)理等有關方面的人員溝通情況,與當地干部協(xié)調征遷事宜,制訂詳細的施工計劃,包括哪些項目先干,哪些項目可交叉作業(yè)等。
方城6標段終于響起施工的炮聲。春天,這里狂風大作,塵土飛揚,施工人員站立不穩(wěn),被搞得蓬頭垢面。這還不說,老天爺就是有意為難陳建國,一個勁下雨。這里有一種土叫“膨脹土”,顧名思義,這種土遇水膨脹,要等雨后陽光晾曬幾天才能施工,這樣就會延誤工期。
雨點敲打著陳建國焦急的心。
方城6標段原本比其他標段開工晚180多天,按照要求卻要和其他標段同時完工。打個比方,就像長跑一樣,有的運動員已經起跑,而陳建國卻晚起跑一段時間,怎么才能追上前邊的運動員,一齊到達終點呀?
時間,對陳建國不公平!
陳建國一次次冒雨到工地上,絞盡腦汁想主意。
他想起小時候夏天曬糧食,暴雨來時糧食收不及,就用塑料布蓋起來,等雨停了再收。這樣,既保護了夏糧,又能夠及時收獲。膨脹土施工和夏糧收割是一樣的道理。
在又一場雨到來之前,他用塑料布將要挖的渠段苫蓋上,不讓雨水在土里和泥,等天晴了馬上施工。
于是,方城6標段出現(xiàn)了一道長長的玉帶。
其實,比他著急的還有很多人。
2011年11月3日傍晚,國務院南水北調辦公室主任鄂竟平沿途檢查工程進展,見到方城6標段嚴嚴實實用塑料布苫蓋,問其奧妙。
陳建國說:“現(xiàn)在下雨不能施工,等雨停了還要晾曬一段時間才能施工,那樣很耽誤時間,恐怕完不成任務。我們用塑料布蓋上,等雨一停就能馬上施工,能夠趕時間,保進度。”
鄂竟平滿意地笑了。
鄂竟平高興地表揚陳建國:這小伙子肯動腦子,想的辦法很好。其他標段都要向這里學習,保質保量按期通水,給黨中央國務院交一份合格的答卷。
陳建國得到“大領導”的肯定,干好南水北調工程的決心更大了,信心更足了。
雨停了,他立即指揮施工人員、施工機械,熱熱鬧鬧干起來。因為2011年汛期方城6標段基本沒有停工,所以保證了進度,保證了工期。
不怕做不到,就怕想不到!
可是,正當工程展開時,老家的嫂子打來電話。嫂子說:“四弟呀,咱娘住醫(yī)院了,你趕緊回來看看吧!”
陳建國想,工程剛剛有點進展,怎脫得了身?再說,娘老了,頭疼腦熱也是常有的事,住醫(yī)院調理一下就好了。他在工地上直接回復嫂子:“俺回不去,工程緊呢。”隨即放下電話。
因為工程開工急,施工緊,和一些受影響群眾的利益關系還沒有協(xié)調順當,有的群眾干脆到工地上阻止施工。陳建國一邊指揮施工,一邊和群眾講道理,談條件,一個個解決